文 / 蒋建国
我的家乡在武进县村前乡晚步村(现属于武进区湟里镇村前村下辖的一个自然村)。
据说,它的来历与苏东坡有关,苏东坡在常州定居后,邀好友佛印和尚一起出游,途中经过一座石拱桥又高又陡,他们爬到桥顶已是气喘吁吁。佛印和尚说:“这桥真够我们爬的。”苏东坡连连说:“真够爬”。百姓遂把此桥称为“够爬桥”,以后又音讹为“狗爬桥”,流传下来。
过了“够爬桥”,顿觉景色优美,苏东坡和佛印和尚便放慢了脚步,慢慢欣赏起来,流连忘返。这个村后来便称为“晚步村”,也叫“迈步村”,便是我的家乡。
晚步村是个大村,大概有300多户人家,孟津河穿村而过,把整个村分为河东和河西两部分。我家在河东,村里的学校在河西,村两头有两座桥,当时村里没有大路,更没有水泥路、柏油路,只有两岸边石砌的小路。我每天便是沿着河边的石板路去河西的学校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说孟津河是我们的母亲河一点不为过,我是喝着孟津河的水长大的。那时农村没有自来水,也没有井水,只能喝河里的水,好在那时没有工业,污染也少。
早晨的孟津河是最热闹的,河里是来往穿梭的船只,那时乡村还不通公路,交通运输主要靠水运。河两岸大大小小的码头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男人们有的在挑饮用水,有的挑水浇菜地,有的在撒网捕鱼。女人们有的在洗衣,有的在淘米洗菜,还不时地拉着家常。直到上工的号子吹响,大家都下地干农活了,河两岸才恢复了平静。
夏天的孟津河就更热闹了,那时,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家里热得呆不了,就都往河里跑,满河都是人,孟津河成了天然游泳池,成了我们最佳的避暑场所。一群孩子,拿个洗衣的木盆,一边捕鱼摸虾,挖蚌踩蟹,一边游泳潜水,玩耍戏嬉,胆大的孩子居然跑到桥上,象跳水运动员一样,从桥上跳入河中。
我记得5岁那年就学会了游泳,先是拿个木盆,两手扶着木盆,两脚划水,然后是一手扶盆,很快另一只手也丢掉了木盆。学会游泳后,夏天更是天天泡在河里。
看着水面云影扫过,看着天边风云变幻。那时的水是碧清的,可以看到河底下的水草,水是可以喝的,渴了就来几口。太阳是那么的烈,风儿是那么的爽,风吹日晒,一个个都变成了黑孩子,浑身晒得油黑发亮,隔断时间,一层层皮肤脱落,虽疼也快乐着。在欢笑声中,每年都要脱几层皮,我们也在脱皮中蜕变长大。
晚步村紧靠滆湖,滆湖俗称筛子湖,意思是很浅的湖,平均水深1.3米,也叫西太湖,纵跨武进区和宜兴市,南北长25公里,东西平均宽6.6公里,面积25万亩(约166.7平方公里)。夏天,我常常背上鱼篓、木盆去湖里,先用脚踩,感觉踩到了,便一个猛子扎下去,把脚下的螃蟹或是河蚌、螺丝捞上来放入鱼篓里,命中率极高,几个小时,总能捞上好几斤。捞多了回家,父母反倒发愁了,愁的是没钱买油、盐、味精等佐料。
我的家乡河网纵横,鱼虾蟹很丰富。记得小时候跟随父亲去抓螃蟹,父亲在河边拉网,我背着鱼篓在河埂上跟着,没多久,鱼篓就放满了螃蟹,没办法,只能脱下长裤,把裤管扎紧,用裤子装螃蟹。还有一次,父亲起网时找不到我了,原来我掉水渠里了,好在水不深,好在我会游泳。
上初中、高中那几年,我带着妹妹一起去捕鱼,天蒙蒙亮就出发,不到两小时,就收获了几斤鱼虾,然后到集镇上卖掉,筹集学费,贴补家用。
农村没有电影院,过一段时间,便会放露天电影。每当放露天电影,村里就象过节似的,我更是特别兴奋,很早就扛着板凳去排队占位置,而且还跟着放映队跑了这村到那村,看了一遍又遍,“地道战”、“铁道游击队”、“闪闪的红星”、“小兵张嘎”等影片不知看了多少遍,留下了难忘的印记。
快过年了,生产队总要杀几头猪,猪肉是按序分给每家每户,猪头肉和猪内脏是煮熟切碎后分发,每家都派一个小孩带着碗排队等候。大家早早就来到了生产队,闻着那个香味,口水禁不住就流了下来。一般每家能分个大半碗,但到家时,只剩下了小半碗了,有的到家一点都不剩了,还得挨打。其实也就是放点盐煮熟而已,但当时就吃得特别香,那味道至今依然忘不掉。
18岁那年,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外地工作,因为工作忙,也因为父母已不住在家乡,所以很少回家乡,回去也是来去匆匆,再后来母亲、父亲相继去世,回家乡就更少了。
家乡是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浓浓的乡情给我打上了深深的印记,永远也割舍不掉。
编辑:何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