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中正
我的村庄,是一个纯朴安静的村庄。
很多年来,我对村庄充满了爱恋。从春天淅淅沥沥的雨水,到夏天随风而逝的繁花,再到秋天的鸣蝉跟风越吹越远的雁阵,这一些,都是我喜欢我爱恋的内容。相对来说,就是守候雁阵,几乎成了我最大的心愿和喜欢。
看见夜晚飞过的大雁,我心里一直疑惑,天空怎么有那么多的大雁?到后来,地理老师的讲解才让我弄明白。雁阵的经过是一种平常的经过,就像云朵经过天空,就像飞鸟经过村庄,就像雨水经过村庄。我判断过,雁阵经过的速度不是很快,不紧不慢的,近乎是一种匀速。从北方到南方,几千里路程,几千里迁徙,要保持这种速度,真的很不容易。有时候,我在想,雁阵的速度是天空给的,是风给的,是天空的星辰给的。
雁阵成为村人辨别季节的最好方式。村里人辨别季节的方式有很多,从发芽的柳上,从微凉的露上,从拂面的风上,从急促的雨里。理所当然,从南飞的雁阵,就能辨别季节,大雁南飞,季节就冷了,夜晚就渐渐凉了。
只要雁阵出现,就会有人仰望天空,仰望雁阵,并作长久的守候。我也一样。
我曾大声地对雁阵呼唤过,也曾长久的仰望过。我真的希望,雁阵中的某一只雁能注意到我。我真的希望,那些远道而来的雁阵,能做一次短暂的停留。最终,雁阵没有停留,留给我的是一路远去的身影。
雁阵飞过,常常发出雁声。那声音很空旷地播撒在天空。那是一种奇妙的声音,就像一些缤纷的花朵在空中开过。我仔细听过,雁声好像有节奏,又好像没有节奏。我想,那应该是雁们之间传递信息的语言。那种语言里,有的是提醒,有的是温暖。
很多年来,雁阵飞来时,我总是要看,看它们飞过头顶,飞到别的村庄。有时候看见头雁引着其他大雁飞成“人”字形。有时候看见无数的大雁飞成为歪歪扭扭的“一”字形,无能哪种形状,我都要看,直到那些雁阵消失在我的视野。
带我看雁阵的是父亲。父亲那时年轻,我还小。我坐在父亲的肩头。我仰望天空,发现明净的天空,月像一盏白灯。父亲用手指着由北而南的雁阵,很直接地告诉我,那就是雁阵。我看见夜晚的天空,一些模糊的黑影缓缓地朝南飞去。万籁俱寂,雁阵飞得很低时,就连翅膀扇动的声音也听得清晰。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晚秋,有很多的雁要往南飞去。那些雁阵有的很大,大到几十上百只,小到七八只。那些夜晚,总有一些大雁飞过。我心里一直疑惑,北方怎么有那么多的大雁往南飞?
很多年后,很多事力不从心,很多事不再幻想。我牵着父亲的手,一起仰望天空,再没有雁阵。我不知道,那些曾经飞过村庄的雁阵去了哪里?(编辑 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