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光新
近年来持续不断的疫情,阻挡了人们去远方旅游的脚步,利用节假日就近搞露营活动却一下子盛行开来。自驾选一公园景点、郊野湖畔,支起露营帐篷,打开彩色地垫,放开简易餐桌,取出丰盛饮食,亲朋好友就其乐融融地过起露营度假的小日子来。这热闹的场景,不由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的苦乐时光,当年夏夜我们的“露营”之举也一一浮现在眼前。
上世纪50年代,城里各处星罗棋布地分布着许多水塘。我家门前不远处有口水塘,水面足有五亩以上,沿岸有一长溜用青石砌成的码头,专供人们淘米、洗菜、洗衣之用。一年四季,塘里的水质都是清澈透明的。夏天暑热难当,这儿就成了我们孩子戏水避暑的好去处。
每天午后,我们这些小把戏就心神不宁,没有心思睡午觉,毒日头又烤得无处可去。于是,就你呼我唤、三五成群地一齐来到家门前的水塘里玩水。会游泳的站在石码头上往水中一跃,一口气游到塘中央,一会儿踩水一会儿潜泳,玩得不亦乐乎。年龄小不会游的,就扒在塘边浅水处瞎扑腾,比赛哪个脚巴打起的浪花高,同样玩得兴致勃勃。
在水里玩累了,还能在岸边和石头缝里逮鱼摸虾。就这样,每天下午我们能在水中一泡几个钟头。
吃过晚饭,各家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又会一起抬着竹凉床来到塘边上乘凉。无遮无挡的空旷水面上不时有阵阵晚风吹拂过来,带来丝丝凉意。我们三个一伙四个一堆地挤躺在竹凉床上,或者在满头繁星中寻找牛郎织女,或者胡吹鬼呀神的互相吓唬。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则坐在塘边的石码头上,有的吹笛子、有的吹口琴,悠扬的乐曲声不知不觉地就把我们送入了梦乡。
当年,夏夜来临之际,我和大弟还有一处专属“露营”场所——学校操场。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家对面新建了一所小学。学校大门与我家门相对,中间仅隔一条小马路。
学校传达室看门的杨奶奶是从其他学校调过来的一位老校工,不仅负责门卫,而且还担负大门口卫生、课间打铃以及给办公室烧开水等一应事项。工作虽然繁杂,但她经验丰富、忙而不乱,每天十多次上课、下课的铃声都是准时准点地敲响,从未出过差错。
杨奶奶心疼当老师的儿媳身体不好,就把两个大孙女和两个小孙子带在自己身边抚养,一起挤住在传达室里间的小屋里,一边上班忙工作,一边给孙辈们忙吃忙喝,一天一天地把他们抚养长大。
夏天的晚上,我家老房子里闷热难耐,有时我们就把竹床、板凳搬到学校大门口乘凉。忙乎一天刚歇息下来的杨奶奶也会带着孙子孙女出来和我们一起乘凉,大人们围坐一起拉呱家常,孩子们聚拢一处随意玩耍。
乘凉过后,我家父母回屋休息,杨奶奶也关上学校大门带孩子们回去睡觉。我和大弟嫌家里热,不愿回屋,就霸占着一张竹床继续留在外面露宿。杨奶奶看我们打算睡觉的地方不够风凉(学校大门关上后挡住了来风),蚊子还多,就叫我们把竹床搬到学校操场上去睡。
我和大弟把竹床抬到操场中间,四面的来风一阵阵地吹过来,不仅凉爽宜人,蚊子也难以在我们身上立足。我们先是把床单盖在肚子上,睡到后半夜感觉还有点冷,弟兄俩就干脆滚在一起,把破床单裹在身上,一觉睡到天亮。
杨奶奶打开学校大门,开始搞卫生之前先来到操场上把我俩唤醒,我们就匆匆抬上竹床回家了。
在没有电扇、空调的日子里,屋内暑热难退的夏夜,能在宽畅、凉爽的大操场上“露营”睡觉,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每每想起夏夜睡操场的陈年旧事,心里不由就想起可敬的杨奶奶,她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了。直到现在,我们和杨奶奶大孙女她们相聚时,还不时会聊起这些温馨的往事。
编辑:何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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