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不少人小时候都有过掇(读duo,阴平声)煤球的经历。我一说出这三个字来,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们立马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年轻人却云里雾里不知我说啥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烧蜂窝煤之前,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的炉子里,烧的都是一种鸡蛋大小的煤球。这种煤球也是按照家庭人口限量供应的,平日里都要想方设法地节省着用。
然而,在每次买回来的煤球中,总有一些煤屑掺杂其中。原因之一,是煤球从厂里运到煤店卸货的时候,运输工把板车往店堂地上一掀,煤球在流淌下来的过程中就有不少破碎了;原因之二,是店里发货员在往顾客带来的竹筐中铲入煤球时,又会产生一些破损。这样一来,每一批煤球买回家,倒在厨房旮旯,烧到最后都会剩下一小堆煤屑。几次聚集下来,煤屑数量就不少了。
每每这时,作为家中孩子的老大,多少已知晓一些生活甘苦的我,就会拣一个晴好天气,忙起掇煤球的事来。爸爸妈妈起早带晚工作辛苦,这种事我得主动承担下来。
我用撮簸把厨房角落里的煤屑都端出来,倒在地上,围堆成圆形,在中间扒个凹坑浇上水,用铁锹拌和均匀。再在家门前的泥土地上扫出一块干净地方,就开始在上面掇煤球了。
我把和好的湿煤泥铲进一个破脸盆里,坐在小凳上,手拿一只大挑子(调羹),从脸盆里挖一勺煤泥,沿脸盆边沿反复丢下、挖起几次,直到把这一勺煤泥整理成光溜溜近似煤球的形状,然后轻轻放落在地上,这一只煤球就算“掇”好了。活计虽然算不上累,但坐着太阳下一通忙活下来,脸上还是冒出一层油亮的汗珠。
如此循环往复不停地“掇”,一只只掇好的煤球就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经过风吹日晒慢慢变干。一直等到它们完全干透了,再把它们一个个拾起来,用那只破脸盆把它们端回厨房里去,和买回来的煤球堆放在一起,提供家庭一日三餐烧煮之用。
那时几乎每户精打细算的人家都会自己动手“自制”煤球,也经常能看到一些大一点的懂事孩子为家庭分忧,坐在家门前的小凳上专心致志掇煤球的这一幕。(陈光新)
编辑: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