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寺，雄踞于镇江北固山上，气势宏伟，风景秀丽，“甘露寺招亲”的故事更是令它闻名遐迩。《三国演义》第五十四回“吴国太佛寺看新郎，刘皇叔洞房续佳偶”即对此作了生动的演绎。

文学作品并不等同于历史真实，“甘露寺招亲”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最为关键的证据便是甘露寺的建寺时间。查甘露寺创建年代，有三种说法：一是三国吴甘露年间；二是南朝梁时；三是唐宝历中李德裕建。即使按最古的三国吴甘露年间（265—266）建寺说，也在“甘露寺招亲”后的50多年后了。“甘露寺招亲”的主人公之一吴国太，其原型吴太夫人在正史中也早已去世，不可能复生来相中刘备这个乘龙快婿。

“甘露寺招亲”的故事源出《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本人在天历二年（1329）之前，曾亲眼目睹过甘露寺的雄姿。据《至顺镇江志》记载，此时的甘露寺是历史上最为壮观的，“未有若今日全美而大备者也”，必然给罗贯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应该是罗贯中把刘备招亲的地点放在甘露寺来描写的动因。

虽然“甘露寺招亲”并非史实，然而刘备招亲确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件，地点正在京口（镇江三国时古称）。

建安十四年（209），刘备于赤壁大战后乘胜收取荆州南部四郡，并在刘琦病死后被部属推为荆州牧，声威大张。此时刘备夫人甘夫人病逝，孙权借机“进妹固好”，将妹妹许配给刘备，遂定“孙刘联姻”的婚约。第二年，刘备“至京（口）见权，绸缪恩纪”，与孙夫人完婚。

刘备京口之行除了迎娶孙夫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向孙权“求都督荆州”，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刘备借荆州”。赤壁之战后，荆州为曹、孙、刘三家分据，刘备借荆州准确的说是借孙权占有的南郡，明面的理由是刘表旧部大多归附刘备，而周瑜分给刘备的地盘很少，“不足以容其众”，实则是通过借南郡，取得孙权对刘备拥有荆州（除江夏外）统属权的许可。

刘备抵达京口后，周瑜密谏孙权，认为“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要借此良机扣留刘备，“莫遣还”。彭泽太守吕范也向孙权进言：“刘备虽穷迫见归，得雨非池中物，请及今困留之。”不过，鲁肃反对扣留刘备并赞成借荆州，继续坚持“联刘抗曹”的方略。孙权也认为此时最大的敌人还是曹操，于是听从了鲁肃的意见。

刘备辞行时，孙权率张昭、鲁肃、秦松等群臣十余人，在停泊于京口江面的“飞云大船”上设宴送别。席间，孙权凝望刘备良久，说道：“孤与公埽清逋秽，迎帝定都，事宁之日，愿与公乘舟游沧海耳。”刘备答道：“此亦备之志也。”对话间英雄相惜之感沛然可见，可谓京口版的“煮酒论英雄”。《嘉定镇江志》记载，镇江旧有需亭，在府治西九里江津之上，“以溯江发棹处考之”，正是孙刘两人相别之处。

《三国演义》对孙夫人的人物塑造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孙夫人飒爽英姿的形象令人深刻，罗贯中这样的描写是符合孙夫人历史原型的。《三国志·法正传》记载：“（孙夫人）才捷刚猛，有诸兄之风，侍婢百馀人，皆亲执刀侍立。先主（刘备）每入，衷心常凛凛。”《三国志·赵云传》注引《云别传》记载，孙夫人出嫁后随行带来一批东吴兵士，这些人平素里肆行无忌，“纵横不法”。刘备特命赵云“掌内事”，对他们进行监视和管束。能统御这样的骄兵悍将，孙夫人的“骄豪”由此可见。

“孙刘联姻”毕竟是场政治婚姻，并无感情基础，也会受到孙刘双方政治关系变化的波动，所以刘备与孙夫人的婚姻关系实有难言之隐。《三国志·法正传》记载，诸葛亮曾言，刘备在公安时，“北畏曹公之强，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今湖北公安县西北有孙夫人城故址，《三国志集解·先主传》引胡注曰：“孙夫人城在公安县西……夫人与先主相疑，别筑此城居之。”《元和郡县图志》届有相似记载。可见孙夫人与刘备虽然同住公安却是另居一城，二人之间疑而不和确为其实。

建安十六年（211），孙权听闻刘备领军西入益州，便派出船队来接回孙夫人。孙夫人临行时，把刘备的儿子、年仅四岁的刘禅带走。赵云和张飞闻讯后“勒兵截江”，把刘禅夺了回来。孙夫人回东吴为何要带走刘备的独子，个中缘由颇耐人寻味。

正史中并未记载孙夫人的名字，世人熟知的孙尚香只是戏曲作品的虚构。孙尚香出现于京剧《龙凤呈祥》中的《甘露寺》一折和《别宫祭江》。元杂剧《两军师隔江斗智》中，孙夫人的名字被称作孙安。《三国演义》则将孙夫人指为孙仁，此乃小说家言，因为孙仁系孙坚庶子孙朗的别名，《汉晋春秋》云：“孙夫人者，汉破虏将军坚之女也，名仁献。”显然也是孙仁之名的托化。

来源：镇江市社科联

编辑：方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