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镇江讯 “流杯清,加叶子。”“瞥一点,汪号掏沟。”……这些话被夏建中十分流利地说出来,又带有浓重的丹徒上会口音,但是即使是土生土长的丹徒上会人,也不知道它们的确切意思。这些都是老浴室中的老行话,只有长期在其中工作的人才能熟练使用。曾是一名“老浴室”人的夏建中,带着早年学来的手艺,如今成了一名专职修脚师。
“这些话是不对外人说的,因为说了也没人懂,反而会被当成傻子。”夏建中说,1976年时,他的父亲在当时的官塘桥供销社浴室做修脚师,因此自己经常到这所老浴室中,耳濡目染,渐渐学会了其中的一些行话。“因为是行内的话,好比是暗语,所以父亲不准我把这些话说给外人听。”夏建中表示,如今老浴室这个行当基本消失了,没必要保守这个秘密,说出来给大家增加个话题,也希望“老传统”让大家知晓、得到传承。
与老浴室的不解缘
今年56岁的夏建中,已经回想不起自己的出生地是无锡荡口,还是丹徒上会。不过,在他的记忆中,1949年前,爷爷曾经在无锡开了两家浴室,资产颇丰。公私合营之后,爷爷不再经营浴室生意,并且也不允许儿孙开店。“爷爷一直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要求我们老实本分做事做人。”夏建中说,在爷爷的要求下,初中毕业他学起了篾匠,而大哥学做木匠,弟弟则学做瓦匠。
尽管如此,生计依然艰难。夏建中当时的状态是夏季做篾席,冬季则到浴室跑堂。记忆中,烫毛巾也是一项技术活。锅炉传出来的滚热蒸汽,持续给敞口罐里的水加热,毛巾浸湿下去之后,还要徒手拧干。“速度要快,也要有技巧,要不然吃不消”,夏建中说。
自从爷爷不再经营两家浴室,父亲也一度离开了在浴室中的营生,但是父亲作为修脚师的角色一直没有被人们忘记,他时常应邀去人们家中修脚。而夏建中自己则在离开本地的浴室之后,到外地谋生,这期间他还学会了足部按摩,但一直没有跑出老浴室的行当,也没有离开修脚的职业。
如今孤独的修脚师
夏建中学会修脚的手艺,离不开父亲的传授,也离不开他自己的天分。早在他上初中时,经常到浴室看父亲做活、教徒弟,也是在“偷师学艺”。令他骄傲的不仅是自己熟练掌握修脚技艺、赢得顾客好评,三十多年的修脚师生涯中,他数次被苏州、上海的浴场请去工作,不仅如此,夏建中说,儿子在常州买房成家,他给了首付,后来又换房子,他又给了10万,都不是小数目,这些积蓄都是凭他“一把刀”挣回来的。
回首往事,夏建中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修脚手艺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来曲折又艰辛。当年和他一起学修脚手艺的人,基本上都没有继续从事这行。问及是否想过招收徒弟把手艺传承时,夏建中无奈地摇头,表示很少能年轻人愿意入行了,他说,这个行当不被人看好,甚至认为是“下等活”,而年轻人更愿意进入工厂上班,有固定收入,特别是有养老、医保的保险。虽然如此,这个职业却对人有很高的要求,既要心灵手巧,又要耐得住性子。作为一个老修脚师,夏建中怀着对手艺承续的隐忧,也期待整个行业出现新的变化。
全国通用的老行话
夏建中说,自从城市中基本禁止使用锅炉,而新式的休闲洗浴逐渐兴起,老浴室的命运也就渐渐走到了尽头。现在无论市区郊外,烧锅炉的老浴室几乎没有了。虽然老浴室中的行当扦、擦、敲等还有,但是人不一样了,老行话基本听不到人说了。在传统市井生活背景中,“老浴室”是民间沐浴文化的象征,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的新时代,“老浴室”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曾经在其中流行过的老行话,随着一代“老浴室”人的逐步隐去,已基本不为人所用,更不为人所知。通过夏建中的回忆,整理出的老行话中的“常用语”,和其原来的面貌相比是不完整的。
中国地大物博,各地方言各有特色,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有一些组织和个人从事方言的研究、发掘工作。而老浴室中的老行话,作为一种行业性用语,自成一体,作为一种行业性文化现象,也是值得关注的。简略整理排列,老行话与常用语对应成趣。值得注意的是,夏建中所述老浴室老行话,只有音,笔者在引号中牵强附上汉字,以方便读者阅读。
一:“流”;二:“越”;三:“汪”;四:“支”;五:“钟”;
六:“深”;七:“新”;八:“帐”;九:“艾”;十:“苔”。
开水:“清”;茶叶:“叶子”;衣服:“老披”;袜子:“筒子”;
鞋子:“踢拖子”;裤子:“叉子”;毛巾:“揽子”;叉衣裳:“叉龙”;
修脚:“挖皮”;刮脚:“掏沟”;擦背:“摸云”;敲腿:“撒点子”;
十三(骂人):“苔汪”。(图文:全媒体记者 吴恙)
编辑:缪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