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李 军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周末阳光正好，年前为写好真实的水芹，大动干戈联系宝堰镇的熟人，去专业种植水芹的申公塘村现场研究水芹。

村里大塘边有一洼洼水塘，种植着连片水芹，水塘深近一米，根茎扎根泥里，簇生白茎纤细温婉，抽出中空细茎，水芹枝叶纤细柔曼有节，一节节横隔在水里招摇，如小家碧玉温婉俏丽。只有半指叶子浮于水面，因为寒冬的风刀霜剑，芹叶有一种透了朱红的绿，远看水面就是碎碎的，如块块花毯绵延，浸在水里的白茎在低温下却更嫩脆鲜美。池边有农人穿了皮裤在捞水芹，彻骨的池水与寒风，让人感觉非常冷。他们说水芹跟水稻一样，要认真伺候才能提高产量。在我们温暖的厨房和舌尖上的美味的背后，都是这些农人的艰辛付出。

四季多见各种蔬菜，偏偏水芹选最冷的春节前开始粉墨登场，每年元旦到春节，是申公塘芹农最忙的时节。

水芹买回家可以直接养在水桶里，白茎绿叶格外清新。宝堰人喜欢年前先做“小菜”，用胡萝卜丝、百叶、香干、豆芽、水芹等菜蔬切丝炒一大盆，在多荤腥的春节，这道菜爽口开胃大受欢迎。镇江人除夕时年夜饭两种蔬菜必备，除了象征平平安安的豌豆苗，还有就是象征顺利通畅的水芹菜。白茎碎叶的水芹总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份模样只需要一张百叶丝，就可以裹挟带了特殊香气的水芹，鲜、脆、嫩，成为年夜饭里最爽口的菜蔬。

水芹是中国很少几种原产蔬菜，从古典文字里款款走来。《诗经》开篇就是采摘水生植物，后来又有“思乐泮水，薄采其芹”。孔子家乡的文人喜欢在泮池中采摘水芹，别在头巾上，便是很有文化的样子。类同我们今天口袋插钢笔，所以“采芹人”就是指代读书人。忽然觉得曹雪芹名字也太有文化，雪中采芹，诗意幽远。《吕氏春秋》里也有“菜之美者，云梦之芹”，说明古人就对水芹的美味也表示赞同。江南好多女孩的名字里有“芹”字，其实是民众对水芹的一种认可，也是一种特殊的美。

水芹是南方特有的植物，据说江南的水芹最鲜美青翠，尤其苏锡常一带，一方水土养一方芹。溧阳有白芹，大半人高的白嫩茎根，只叶尖有一点黄绿，柔嫩和特殊香气的口感，使得它只适合清炒凉拌等原汁原味做法。每次跟溧阳的朋友家庭聚会，她总要一往情深说起家乡的白芹。

很多植物，进入厨房，经过酱油味精高汤香醋豆豉的煎炸烹煮洗礼，早失去本色的口味。唯有水芹，千百年来仍保持先民口中曾经的清淡。一箪食一瓢饮，水芹是日常触手可及的平常温暖，是粗茶淡饭相伴的日常烟火。

西方人也吃芹，那是西芹，菜场一棵西芹，人高马大，枝干壮硕一棵有好几斤；我们菜场还有药芹，其实是旱芹，不需要湿地生长，也有浓烈的味道。作为伞形科的植物，芹这个大家族都具有特殊芳香气味的特点，也是让人爱之如蜜糖憎之如砒霜。

从腊月到正月，申公塘人家一直把一篮篮水芹挑出村，青枝绿叶的水芹曼妙清香，从一节节茎间、一个个铁挑篮间弥漫而出。正月的年仍触手可及。春节吃过了鸡鸭鱼肉的荤腥，腻味时候记得去菜场来两斤申公塘水芹，但愿代表了“路路通”的水芹，会让我们新年所有美好的心愿和祝福，都能及梦想成真！（编辑 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