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汉因半身瘫痪，三个儿子轮流照顾，长子朱某刚照顾15天，老汉便“自杀”。警方介入后发现，老汉系他杀，作案嫌疑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子朱某。6月20日上午，该案在宝应法院开庭审理，扬州市检察院派员出庭支持公诉。

【案发】

村里老汉突然自杀？

民警调查发现是儿子杀害

老方（化名）家住宝应射阳湖镇。去年11月29日，老方听说，几天前，村里的老朱自杀了。虽然不知道老朱为何自杀，但考虑到村里的农田准备招标，老朱家的农田2018年就要到期，他就去派出所提醒，朱家少了一个人，对应的农田应该空出来招标。

得知村里有人自杀，民警随即赶往朱家进行调查。经对老朱尸体进行初步检验，民警怀疑，老朱并非自杀，而是他杀。随后，民警在现场就老朱死因询问朱家人。民警发现，老朱的长子朱某言词可疑，遂将其带至公安机关作进一步询问，朱某交代了杀害父亲的犯罪行为。

【供述】

父亲患病一心想死

长子生邪念“送了一程”

经查，老朱殁年83岁，子女都成家后至案发前，他一直独居。2017年10月1日，老朱因患脑溢血导致半身不遂，仅右臂右腿能动，生活不能自理。出院后，朱某兄弟三人照顾老朱。老三长期在外地打工，暂时由老大朱某及老二朱某某轮流照顾，周期为每人10天。

朱某交代，照顾父亲期间，父亲两次要求他帮其购买安眠药欲自杀，他没有同意。同年11月21日，第二次轮到朱某照顾父亲。26日上午，朱某在老朱的再次要求下，到卫生院购买了9颗安眠药交给老朱，叮嘱每天吃一颗。随后，他曾两次去探望父亲，一次是去送饭，一次是去查看父亲是否需要方便。

当晚10时许，朱某再次前往老朱的住处时，发现老朱躺在床上，颈部缠绕一根红布条，欲勒颈自杀。见父亲一心想死，朱某产生了送他一程的邪念，用棉被蒙住老朱的脸部，用手摁捂老朱的口鼻处至老朱死亡。后朱某出门喊人，并向邻居谎称父亲老朱系勒颈自杀身亡。

经鉴定，老朱系被他人捂压口鼻部、勒扼颈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庭审】

长子当庭翻供后认罪

是否属“帮助自杀”有争议

昨天上午，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宝应县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朱某出庭受审。公诉机关建议以故意杀人罪追究朱某的刑事责任。

庭审中，朱某当庭翻供称，案发当晚，他去父亲房间时，父亲已经死了，“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怎么会害他？”

“你当时是怎么知道你父亲已经死了的？”公诉人问。

“他不动了。”朱某答。

“你有没有进一步动作？”公诉人追问。朱某交代，见父亲不动，他就把被子蒙在父亲头上，把手放在他口鼻那里，想探探他有没有呼吸。

“要试探一个人有没有呼吸，是隔着被子探准确，还是直接把手放在他口鼻那里准确？”公诉人继续追问。朱某沉默不语。

法庭辩论过程中，朱某的辩护人提出，朱某是为了减轻父亲的痛苦而实施的“帮助自杀”，建议对其从轻处罚。这一辩护意见，遭到公诉机关的驳斥。

公诉机关认为，帮助自杀是指他人已有自杀意图，行为人对其给予精神鼓励，使其坚定自杀意图，或者提供物质、条件上的帮助，使其实现自杀意图的行为。这就意味着，帮助自杀与直接动手杀人不同，即便是应他人请求而为之，仍不应认定为帮助自杀，而是故意杀人。本案中，被害人年过八旬，半身瘫痪，左手不能动，很难完成自杀行为，其死因系朱某故意实施的用被子蒙脸、用手摁捂口鼻所致，因此，朱某的行为属于直接故意杀人，并非帮助自杀的间接杀人。

在最后陈述环节，朱某不语。审判长问朱某，是否认罪？朱某回答：“认罪”。

【公诉人说】

敬畏生命，尊重生命

在指控朱某犯罪的同时，公诉人发表了本案引发的思考。

死者是一个父亲，从本案卷宗里的只言片语能勾勒出他这个传统的父亲形象：妻子早逝，他拉扯大3个儿子两个女儿，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孙辈出生，他逢年过节为他们分发红包；已到耄耋之年，他依旧自食其力；意外跌倒，尽管就医，用的都是自己的积蓄，他仍为拖累儿女感到不安……被告人朱某也是一个父亲，也有女儿、女婿和孙辈。在父亲需子女照顾时，身为长兄、人父的他，本应向弟弟、妹妹、女儿、女婿作出榜样，却在照顾父亲10多天后，下了毒手……儿子杀害有养育之恩的亲生父亲，不仅是对他人生命权的漠视与践踏，更是违背了社会伦理道德。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无价和至高无上的，敬畏生命、尊重生命，是每一个人最起码的人性和良知，任何践踏生命的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和良心的谴责。

来源：江苏省检察院

编辑：缪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