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柏清
当车子犁开汹涌翠涛,在调兵山七月宽敞的街路飞驰,舒爽的风附带着暖意,于车窗外擦肩,街上短袖薄衫,裙裾飘飘,姹紫斑斓,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你,调兵山美丽的夏,它真的来了。
“昼晷已云极,霄漏自此长”。说的就是夏至,这一天,太阳几乎直射北回归线,北半球白天最长,夜晚最短,自此之后直至秋分,万物葳蕤,天入夏暑。
不过童年时候的夏,似乎总是始于那一声悠长亲切的“吃凉皮哎……”递上三元钱,看白帽白围裙的老阿姨带着质朴恭谨的笑,手下麻利地切拌,雪白劲道的凉皮加上地道老陈醋,还有翠绿的黄瓜丝,香菜叶凑趣,接过红色大碗,呼噜一口凉皮下去,脾胃沁凉,世界幽深。
如今虽很少听见吃凉皮的叫卖,但凉皮店里诱人的广告仍会使你消暑的心呼之欲出。
突然想到,赏荷吃凉皮,算不算一种低调奢华呢?但月亮湖的荷花,确实可看。
汪曾祺先生说,“如果我不在,请让我门外的花儿陪你。”那么月亮湖的荷花,我不在,可还好吗?翠柳湖堤畔,曲廊玻桥边,菡萏相与,我自独芳的境地,或者可以想象那湖畔的金柳,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心头荡漾。透明的玻璃笕桥下,寻一缕彩虹样的梦。
每至黄昏,三五携手,一二同行,赏荷消暑,霓虹留韵。细语喃喃,却是人间胜境,无论固守本土,还是兵山游子,这样的一幕,必是熟悉亲切,在记忆里回味婉转。
但调兵山的夏,最美在雨沐之后,那绝不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慵懒,而是满城翠涛翻浪涌的清新。馒头柳与新疆杨交错,洋槐与紫李比肩,碧空如洗,满眼新绿,波翻云涌,疑是碎撒翡翠盘。
间或突然闪现的鲜花吊篮于稍显寂寞的鲜绿中又添了几分活泼与生趣。树下花儿如点星,人民广场的喷泉在灯下飘洒丝丝清凉与曼妙。
各色的霓虹与路灯似两条炫彩的龙,在翠海中蜿蜒游走。但还要去兀术古城看一看,赏夕阳下古韵悠悠昂扬矗立的金兀术像,看孝文化广场纳凉炫舞的人群,参明月寺那一缕幽幽禅香。暮鼓在耳,青山在侧,于俗世的喧嚣中总生出万千的感慨。
流年含翠,岁月静好。我喜欢调兵山的夏,喜欢她的翠绿与成熟,奔放与静默,当你拥夏在怀,笔尖轻盈的脉络,滑过经年,流年便剪影作诗。丝丝缕缕的情愫,在每一个季节更替里游走,夏的风却在这黄昏的浅夜缱绻,心底泛起丝丝的清凉与幽静。
万千往事,无从谈起,又似乎拥塞心头。暗香浮动,一缕薄柔,如月光花影,细细袅袅,三千软语,不如一默在喉。心,在夏日捉一处山明水净,取一瓢阵阵清凉,把一腔思绪赋潺潺溪水,瘦笔如鹃,心事成蝶。
你也可以去爬砬子山,去登兀术亭,飒飒清风,登高望远,寻一份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疏离。
身心融进山色,燥热远离,澄静中有空旷高远的怡然。
夏自是炎暑,却心静自然凉。物欲的淡定,红尘的自若,富贵的静好。人生于世,从容不苟且,便禀赋清凉,便意念舒展,便生命悠闲。
生活,随意而为,无需刻意的精致,不必为俯就而粗糙,本真便是避暑的良药。
浅墨,素笔,书一卷清凉,存一份高远。每于对影成三人,清酒煮月光,醉生欢喜,醉亦彷徨。
潋滟兵山翠方好,依一隅小城,酌古韵悠悠,享地偏心远,独品岁月,悠然前行,笔端存梦,暑亦清凉。
编辑:毛蕴劼
审核:曾海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