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镇江讯 高考来临，大批考生奔赴青春的考场，为实现梦想奋力一搏。市民曹先生收藏了两份成绩报告单，均是民国时期镇江小学的，虽然小学离高中还很遥远，却是每位学子的必经之路。
敦本小学成绩单
先看对折的成绩报告单（图1），封面抬头是“镇江私立敦本小学校、三十六年度上学期”，盖有学校公章，下方是“年级（五上），儿童（周思良）”，还有时间“民国三十六年一月二十日”。
图1
里面是表格（图2），左页是“学业成绩”，分“科目”和“成绩”。从科目看，“好儿童训练”和“公民”排在最上端；之后是“国语”，分为“读书、作文、写字、说话”；再是“常识”，分为“自然、历史、地理”；之后是“算术”，有“笔算、珠算”；后面是“工作”，有“美术”和“劳作”；最后是“唱游”，有“音乐”和“体育”。从周思良的评分来看，“超”有7个，“上”有5个，“中”有3个。其“总平”为“上”，并没有“要补考的”和“要补习的”项目，此外还有名次：52人中第15名，算得上班里比较优秀的了。
图2
右页是对学生的认定，最上面是“性行”栏，分为“可奖励的（读书切实、工作认真）”、“要矫正的（言语欠谨慎）”、“等第（上）”。下面是“体格”栏，分为“较发达的”、“要矫正的”、“等第（强）”。之后是“出席”栏，“本学期共上课（114）天、缺席天数、迟到次数”。再是“编极”栏，分“升入、降入、未定（和插班生同考后决定）”三种。接着是三点“说明”：“1、学业操行成绩分超上中可劣五等，体格分强中弱三等（劣和弱不及格）。2、学业总平在中等以上准予升级，在可等要补考后再定升降，在劣等不得补考。3、本校在二月三日上午九时招考新生。”最下面写着“校长何默，级导师”，旁边盖着姓名戳，记者只认出了“张”字。
靳家巷小学成绩单
再看三折的成绩报告单，封面为信封式样（图3），注明“归呈、贵家长、台阅”，左下方是“镇江县靳家巷国民小学校”，盖学校大印。打开后也是表格（图4），时间“三十七年度第二学期”，儿童“沈宏贵”，年级“二下”。从科目来看与敦本小学的相差不大，如“国语”也是四门，“常识”在三门基础上加了“公民”，评分等级也分“超上中可劣五等”，而沈宏贵的“名次”是：在25人中列在第9名。
图3
这张表对时间进行了划分，将其分为“第一学月、第二学月、第三学月、第四学月、平时、学期、总成绩”七列，使评分更精准。而且在前三个学月的末尾均有报告时间，分别是“三月三十日、四月三十日、五月二十九日”，之后都有家长印章，这表明家长每个学月结束都会看到成绩。封底则是“教师意见”，分列于三个学月下面，分别是“贪玩，上课不守秩序”、“学业虽有进步，仍须继续努力”、“未见努力学习”，可见老师还是很严格的。
图4
据查，私立敦本小学是当时镇江私立小学中4所名校之一（其他三所为润商、敏成、达仁）。当时的敦本小学地处宝盖路上，校外宝盖、云台二山青松滴翠、景色宜人，所以校歌里有“这边是峨峨宝盖，那边是巍巍云台，更有古柏苍松，好风景，好安排”这样的句子，现在听来仍让人神往。而创办于1936年的靳家巷小学也有优良的办学传统，从成绩单中就可见学校细致入微的一面。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镇江城乡小学众多，约有六七十所，其中市区就有四十多所，而当年市区面积不到二十平方公里，还没有如今丹徒新城大，小学分布之密可见一斑。当时市区的小学虽多但设施简陋，许多学校的校舍就设在过去的祠堂，其中就包括靳家巷小学。
“附告”信息量大
除了科目和成绩，这两份成绩单还有“附告”，有大量信息。
敦本小学的“附告”主要是针对寒假和注册手续的说明：“1、寒假开始：三十六年一月二十一日。2、留额：未正式请求保留学籍的小朋友本校就认为他是退学另招插班生了。3、开学日期：三十六年二月十日。4、注册日期——二月五日至二月八日，手续：先来总务部领取缴费单缴纳代办费；凭缴费单到道生钱庄缴学杂费；以学杂费收据到教导部换取注册证；开学日以注册证向级导师报到；缴费数额俟规定后在校中公布……附注：免费儿童须在开学前五日中来本校校长室申请，过期就不得补请了。”
靳家巷小学的“附告”更详尽，有10条。如第3条：“学月成绩按月由儿童携归呈阅，家长检阅盖章后仍由儿童带缴各该级级任导师。”这表明学生带成绩单给家长的制度民国就很普遍。比如第5条：“本学期学业成绩所占成分为，平时成绩系平时积分占总成绩10%，学月测验各占总成绩15%（四学月计占60%），学期测验占总成绩30%。”即使按现在的标准这一评分体系也是相当科学的。再如第8条：“贵家长如有意见，请书面随用报告单由儿童带交各该级任导师。”这表明报告单也有反馈家长意见的作用。还有第10条：“本校订于开学前三日办理入学手续，务请家长令饬儿童准期来校注册缴费以重学籍，逾期者作为自动退学论。”
记者注意到，敦本小学对注册手续的说明很详细，而靳家巷小学“附告”最后一条说的也是注册缴费，这可以看作一所学校的安身立命所在——生源和经费。民国年间，兵荒马乱，战争不断。在这样的时局下，无论是对学生也好，还是学生的家庭，抑或学校自身，都面临着很大的变数，因此需要慎之又慎。同样，当时教职的不稳定也困扰着教员，民国实行教员聘任制，每到寒暑假，如果校长发给聘书，那么就继续留用，否则即默认为解聘。
几个有趣的话题
借此再聊几个有趣的话题：首先是称谓，两份成绩单上对小学生皆称“儿童”，不称“学生”，这可能是当时的约定俗成；其次是评分标准，均以“超、上、中、可、劣”五等来论，称为等第制，靳家巷小学“附告”第4条还说明了与百分制的换算法：“九十分以上超，八十分以上上，七十分以上中，六十分以上可，六十分以下劣。”当然这一评分法并非一成不变，1953年采用了苏联“五级”记分制，“5分”最佳，“3分”及格；但到了1959年，我国又取消“五级”记分制，恢复了等第制和百分制。
不过，“附告”中最值得玩味的还是“凭缴费单到道生钱庄缴学杂费”。敦本小学的这句提示可能意味着私立名校与镇江重要钱庄的“联姻”：敦本小学将学杂费直接交与道生钱庄运作，一方面对学生家长来说具有公信力，另一方面对钱庄而言也是拓宽了融资渠道。用现在的话讲便是教育与金融对接。道生钱庄是我市一家老资格的钱庄，存续时间相当长，正因为实力雄厚才引来名校的牵手。
还有一个细节也让记者感慨：靳家巷小学的成绩单上有三枚沈宏贵家长的印戳，分别对应着三个学月，这意味着家长至少看过三回成绩单了；而上面的“教师意见”也是分三个学月批示的，并非如敦本小学的一次性批示。这便是靳家巷小学的用心之处，学生、教师、家长的努力都体现在一份成绩单上。如今这张成绩单除了有几个小洞外，依旧完好。如果是现在，一张纸经过三人之手、再转换三个来回恐怕早已不成人样了……
今年江苏高考的作文题是“本手、妙手、俗手”，从这两份成绩单来看：靳家巷小学教师丝毫不留情面的评语可视为“本手”，应该是发自教书育人的本心；而敦本小学与道生钱庄的合作，以及靳家巷小学每学期与家长的三轮灵魂交流可称之“妙手”；至于“俗手”，则有入世和出世的解读，前者对应于两所小学对注册缴费手续的无比重视，后者非敦本小学的“免费儿童申请”莫属，这也许是民国教育中最温情的一面了。（文/图 竺捷）
实习编辑：毛蕴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