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77人的“78天”——2020战疫·镇江援鄂医疗队远征纪实（48）
王景曙
【续昨日《第十一章 另一种“出发”》之《61.桃树作证》（今日6900字）】
62.生活又“晴朗”起来
当灾难渐渐化于无形，生活的本真面目亦渐渐得以重塑。
“民以食为天”。各种馆子里的日常小聚，成为“疫后的天，是晴朗的天”之典型写照。汤倩是个地地道道的“火锅迷”，她认为这是生活“最具烟火气的感觉”，妹妹考上满意的一本大学后，火锅涮起来自然就更味美了。
延时整一个月的2020年高考，于7月7日开考。当天早上9点，陈雁翎发出一条朋友圈“高考，祝你！”其实，“你”是虚指，26岁的陈雁翎这一年并没有家人及亲戚参加高考，只是“随便发了一个”，顺带着“怀念当年的自己”。
以朋友圈的发布轨迹看，“重返生活”后的陈雁翎，伙食显然也不错，各式餐饮店里的常客，每每被问起“小胖子在不在”，十有八九的回答是“他就在旁边”。“小胖子”便是前述陈雁翎休养隔离期间，用晃动电筒光的浪漫方式前去约会的男友小李。
不过，老是吃吃喝喝，让本来有着“某种计划”的陈雁翎，不免“忧从中来”。那天，她又用几幅佳肴图发出一条朋友圈，文案是“减肥女孩在线打脸”。她的方舱队长刘竞跟帖：“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顿时赢得了主人的欢喜，“我就喜欢这样会说话的大叔”。继刘宁利首喊之后，“大叔”后来已成为前线姑娘们对刘竞的普称。
前线归来后，体重状况也逐渐成为王玉自我关注的一大焦点。继“大脸小王”“农民小王”之后，王玉很快又冒出一个新的自称“王汉三”：“嘿嘿，我‘王汉三’又回来了！”
“王汉山”就是把电影里那个体态胖硕的胡汉山改了个姓。根据详细描述，两个多月时间跨度里，王玉体重是经历了几起几落：刚到武汉时52公斤，战斗一段时间下来“瘦了点”；适应工作状况之后“又恢复了”；但是，转战肺科医院10天，因压力比较大就又落至48公斤；归来“养猪”期间，“每天都有人投食，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隔离一结束就54公斤了”——也就是说，正负抵消后她比出发时还净增了2公斤。不过，“开心果”王玉对此总能说服自己：“只要我把脸吃得够圆，就没人会把我看扁。”这是她在朋友圈的公开宣言。
于此补叙。前述王玉“养猪”期间当起“农民小王”，养了一只鸭宝宝，其时不可能不用心喂着，因为14天时间里只有这只鸭宝宝能够零距离陪着她。后来，休养隔离一结束，王玉就把“已经长大了不少”的这只鸭子送到了乡下外婆家，“我外婆家里养了一群”。曾经孤单的小鸭子，这时某种意义上也是回归到自己的真正生活。
早在携鸭宝宝共同“养猪”的第四天，王玉发出一条朋友圈，透露自己的一个小心愿“想穿小裙子，想做可爱的小指甲”。所配6张图都是往年存量图：3张为自己夏日穿短裙所拍、1张为曾经做过的指甲。
脱我战时袍，穿我旧时裳。后来结束休养隔离的第三天夜里10点多钟，王玉终于在朋友圈秀出了自己的最新裙装照，以及刚出炉的美甲作品，“扶我起来，我还想吃”，直到此时她似乎仍惦记着想“把脸吃得够圆”这件事。梅琼跟帖“以后，一姐的位置就交给你了”，王玉没有“吱声”，意味深长。此处“一姐”当是指组长——整个前线战斗期间，王玉与梅琼都同在“护理A组”，梅琼为组长。
呼朋唤友、三五小聚之外，是更具战友意义的“部队再集合”。生活回归常态后，仅王玉、梅琼所在“江苏三队”的镇江同批17名队员，就以郊游方式先后全员重聚过数次，很多队员把孩子也带上。
“重新看到你们真好！”5月5日是这支队伍的第一次重聚，期间，王玉“发现一枚小可爱”——她抢拍下梅琼3岁女儿打哈欠的一张照片，并作为3张配图之一发到朋友圈。戚文洁倒是称这张小可爱的“哈欠照”为表情包，而凌蓉却仗义直言了，指责王玉“你能不能放过她”。原来，整个游玩过程中，“大孩子”王玉没少拿梅琼家的“小可爱”寻开心。
面对“蓉妹妹”的指责，王玉我行我素。相隔两个月后的7月6日又一次聚会中——这次，包括梅琼在内并没人带孩子参加，可王玉在朋友圈打卡的时候，冷不丁又把小可爱的那张“哈欠旧照”给翻了出来，重新晒了一次。队长冯丽萍也忍不住跟帖附议“又黑梅琼女儿”。冯丽萍这一点名，才让尹江涛得知“是梅琼女儿啊，我以为是网红”。不过，从尹江涛这句话所配表情来看，与梅琼同事的他似乎是在顺势“演戏”。
事实上，7月6日的这一次聚会并不仅仅是镇江的17名队员，其主要议题是回请越江而来的“江苏三队”泰州籍队友们，因为5月5日与7月6日之间的6月22日，镇江队员们已经北上泰州做客，举办了首次“双城聚”。这让不同批次的队员赵燕燕，在冷惠阳的打卡上跟帖羡慕“好棒的聚会”。
重返生活
对队员中年轻的爸爸妈妈而言，与孩子重新相依相拥，无疑是他们日常最美生活的重要构成。朋友圈为孩子参加活动的各种“集赞”，从此层出不穷。冷惠阳一次现场参加了女儿在幼儿园的歌舞表演活动后，发视频配文：“我陪你长大，你陪我变老。”
“六一”前夕，赵燕燕以九宫格晒出儿子虎仔“2016、2017、2018、2019、2020年，每年都在成长”。成长到当年夏天时，4岁虎仔在母亲兼教练的见证下，终于学会了游泳，并于8月30日这天“第一次没有下水陪伴，表现还不错哦”。
随后的秋天，成为赵燕燕夫妇陪儿子无数次出游的高峰期，直至“狠狠抓住秋天的尾巴”。其中一次举家秋游是安排在中午时间，因为“虎爸体谅我下午要上班”。那段烂漫的秋日时光里，赵燕燕拍了无数儿子开怀朗笑的照片，她称之为“治愈系笑容”。
戚文洁儿子当年的“六一”礼物，是辆“豪车”：“丁丁默默喜提豪车一辆，感谢小孩舅舅、舅妈的六一礼物，丁丁默默忒开心。”丁丁与默默是姨表兄弟，同一天收到来自舅舅、舅妈公平公正的礼物，两辆“豪华”自行车一模一样。丁丁这时候正好30个月大，一次母子“外出乐呵乐呵”中，戚文洁在朋友圈讲述，“儿子居然怕这些（玩具）假虫”。
包华成在前线时，13个月大的女儿除了无意识地冒几句谐音，尚不会正式喊“爸爸”，而时间终于把这个世上最美的称呼之一送给了包华成，父女的爱意互动从此可以倾听；武汉战斗期间，母子“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见的巫章娟，7月3日重回武汉，与9岁的儿子实现重逢——这是这对母子历时最长的一次分离。曾经百般牵挂的滋味纵然苦涩，但一切毕竟已经过去。
与汤倩家收获录取一本大学的喜讯相似，姜燕萍的女儿当年“小升初”，如愿进入一所向往已久的初中名校。姜燕萍在朋友圈“恭喜萌主小学毕业”，并寄语女儿：“未来你的成长过程就是在不断解答两道选择题：一个叫分主次；一个叫辨是非。”这个时候姜燕萍的女儿不仅会做蛋挞，“现在连榴莲酥都会做了”。
“方舱姑娘”姜燕萍本人2020年最大的收获之一，便是“7月1日，第一次以党员身份过节日”，她是3月9日人在武汉战地时入的党。而与姜燕萍来自镇江同一家医院，“江苏三队”的陶华奎，也是2月19日在武汉“火线入党”。
“东北那旮瘩”土生土长的陈慧丹，心灵手巧得不免令人称奇，她酷爱手工，在朋友圈晒过无数作品，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与8岁女儿的合作，被誉为“有才母女二人组”。从前线归来不久，这天，陈慧丹“两个多月没陪你（女儿）做手工了，弥补一下”，作品是个魔术折叠。了知她在黄石曾赢得“Tony老师”之称的朋友跟帖：“你的下一堂手工课应是理发。”陈慧丹回道：“哈哈哈，已经在她（女儿）头上实践过了。”
除了手工，“有才母女”还均为器乐迷。“六一”前夕，陈慧丹在朋友圈晒出一曲母女合奏的视频：她弹吉它，女儿拉二胡。陈慧丹请大家“猜歌名”——对于熟悉这支名曲的人而言，甚至不需要听完10秒就能听出来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历史悠久而永远童真满满。很显然，这次特定时候、特定作品的二人组合，陈慧丹主要是给女儿当配角。
亲人在一起的生活，不经意间点点滴滴都是幸福。4月15日下午，纪寸草正在家里“一边带娃”一边写自己的个人援鄂小结，可是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呼噜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女儿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家娃真乖，我做事的时候她基本都不打扰我”。女儿当时才2岁出头，5天之后，下班回到家的纪寸草再次收获惊喜，“发现姑娘会用筷子吃饭了”，“哇塞。”当妈的发出如此激动感慨。
“父女同心，其利断金”。前述，纪寸草的父母是在苏北涟水县，父亲是当地医院的呼吸科主任，也参与了疫情防控阻击战，父女以“战友”相称。时隔数月，“战友”疫后第一次从老家来镇江探亲，纪寸草以一道“爸爸最爱吃的红烧肉”相迎。
4月28日的晚上，张菲菲即时在朋友圈发布一条现拍的小视频：“和老张难得的散步。”父女悠然缓步，共享华灯初上的美好时光。
母亲节是5月9日，当天深夜——实际上已是次日凌晨零时26分，袁晨琳在朋友圈“祝天天唠叨我的老妈：母亲节快乐！”所配3张图片中的一张，为母亲年轻时扎着羊角辫的一张美人照。面对年龄已经“老大不小”、尚待字闺中的女儿，母亲再怎么“唠叨”似不为过。
与2020年春节相隔8个多月之后的国庆长假里，肖花妹妹一家再次由武汉出发，踏上轻松舒心的回家之途——目的地还是镇江丹徒高资娘家。“劫”后重逢，亲人喜泣。10月1日，妹妹一家三口抵达当天晚上，也是难得发朋友圈的肖花，打卡自己这一刻：“老阿姨内心有点小激动。”
于常年在外、难得回家一趟的肖花妹妹而言，此行了却的最大心愿，莫过于对父母补上了一年一度的迟到的“春节陪伴”。而前述1月23日那天早上，“狠心”将回来过年的小女儿赶回武汉的老父亲，在随后而至的这个国庆节里过得别有滋味。
从黄石归来的刘宇，除了自己与亲人重聚，更时刻关注和挂念着老同学明方钊后来终于也由武汉回到黄石大冶与家人团聚。明方钊的父亲是在劲酒集团工作，劲酒集团就在大冶。刘宇讲述，后来每次喝这种酒，他都会不由想起自己在黄石度过的日子；想起“老同学、新战友”；想起那次他去给明方钊家送防护用品时远远目睹的那个“疲惫的老人背影”。
对大多数“90后”年轻人而言，生活重又“晴朗”起来，意味着生活又可以“疯”起来——如果有人怜爱地“骂”她们“疯丫头”，这一定是最独特的赞许、是最期望看到的生活的本来。
汤倩网球、健身、游游、唱歌，样样都是一把好手；而袁晨琳一段时间里也是频频在朋友圈与人约球、约泳，这个“想做整条街上最亮的仔”的短发丫头，骑着单车东逛西逛，还调皮地征询：“有小姑娘想坐在我的后座吗？”一天夜行途中，实在感到无聊的袁晨琳，甚至“和自己的影子玩了半小时”。
不过，悠悠岁月中，他们当然更有“文艺和雅致”的一面：“五迷”陈雁翎，疫情过后始终在盯着摇滚组合五月天的演出信息；坐在池塘边垂钓的李鑫，“半天没有鱼获”，也是一种放松；虞海燕那天发出一条足以让人洗心的朋友圈：“夏天的知了在叫，夏天的葡萄好甜。”
下乡游玩中的朱玮晔，则引诗喻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小“猪猪”后来还“收获了一只小可爱”——一条白色泰迪犬，应是刚与主人走散，当时还怀着娃，“竟然一路跟着我们回家，就收养了”。王玉在朋友圈看到后立马嚷着“我也要收获一只小可爱”，朱玮晔安抚：“等她生了，给你一只。”
滞留湖北荆州66天的黄梦立夫妇都是律师，那段时间积压了一批在手案件，归来后，小两口很快都忙得脚不沾地。而援鄂队员们经过一段时间休整，也都陆续归岗，重新穿起白大褂。
5月20日这天，扬中市人民医院十病区41床患者奚先生，忽然向病区提出一个请求：他的“520”心愿是想当面给这家医院的援鄂医疗队员敬个礼。经通知，当天在岗的王玉、桑宁、朱玮晔，三人结伴来到奚先生的病床边，遂其愿，并合影留念。
回归工作生活常态的王玉，自己也有个规划已久的年度心愿，不过，这个心愿的圆梦之途却是几多坎坷。
8月21日早上8点零9分，王玉冷不丁发布一条朋友圈：“这座城多了个伤心人。”语焉不详，顿时引起众人关切，队长冯丽萍赶紧追问：“什么情况？”原来，当天王玉驾考“科目二挂了”。虚惊一场后，尹江涛就势拿“大脸小王”开涮起来：“又少了个马路杀手。”被王玉斥责“你可别说话了”。倒是组长梅琼安慰有方：“找个会开车的男朋友，什么都解决了。”
生活去往远方，最喜莫过良缘。词中以“自斟清酒饮”“君莫辞金盏酒”等内容多次写到酒的李鑫，71天前线期间并没喝过一顿酒，而10月1日自己的大喜之日，他与新娘举杯同邀请亲朋好友开怀畅饮；张弘韬、谢念叶、殷慧慧、虞海燕、伏竟松、杜萌等人的婚礼，也都在2020年里相继举办。
数次更改婚期的张晶晶，是队员中唯一没能在预定年度里完婚。疫情来袭之前，首次定下的婚期是当年4月18日，援鄂之后更为11月20日，可是援鄂归来的张晶晶，很快又接到了援陕指令，于7月6日去往镇江对口支援的陕西渭南，为期半年，归来已跨入新的一年。
“他也有了新的任务，现在都太忙，暂不考虑婚礼的事。”至本书截稿的2021年1月，张晶晶与小柏的最新婚期仍未敲定。不过，此前小柏从亚丁湾归来后的短暂相聚里，小两口先把美丽的婚纱照拍了——某种程度上已经分别体验了“新郎”“新娘”的小感觉。
纪寸草做老爸最爱吃的红烧肉
袁晨琳祝福老妈过节
“tony老师”陈慧丹为女儿的手工补课
肖花的妹妹从武汉回来了
朱玮晔“采菊东篱下”
陈雁翎祝福考生
“王汉山”回来了
虞海燕在知了声中品尝甜美葡萄
李鑫垂钓
63.一张不再报销的车票及其他
泛意义上的历史，是无法被切割的连贯，它包罗万象，大部分融于我们不经意的生活“基态”，并可以被忽略。
然而，总会在某个节点或某个时段，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历史因某种特定的重大而留下迥异于寻常的深刻记忆。这个时候，“这段”历史，便具有了可以被“放大”考量、被落笔入册的标本意义及主题意义。如同长江流淌到下游，它还叫长江，它也叫“扬子江”。
“战疫”，注定成为2020年一场集体的“国民记忆”；“援鄂”，已经成为这一年人们最耳熟、最激昂、最亲切的热词之一；而“最美逆行”，在这一年也被赋予了更深厚、更具人文情怀的内涵。
结束，是又一种“开始”；归来，是另一种“出发”。4月8日武汉“重启”那天，当晚《新闻1+1》节目，白岩松在开场语中说道：“我们一起从今天走向未来，保持冷静，继续前行。”
前线归来的秦宜梅，“走向未来”的具象落实是又开始“走在万古一人路上”，这是她每天上下班的必由之路。8月15日上午，“秦怼怼”发出一条朋友圈：“万古一人路的日子。晴。”所拍马路境况正是烈日当空照，陈慧丹就跟了一个字“晒”。
无论晒人的“酷暑”，还是刺人的“严寒”，年复一年，都是我们回避不了、也是我们必须拥有的生活构成。
9月1日上午11点44分，秦宜梅又发出一条朋友圈，纪念自己“一个可遇不可求时间点儿”，配图内容显示，始于“2014年8月1日9点”，“秦怼怼参加工作已经2222天22时22分22秒”。陈慧丹不由惊讶“怎么掐的点？”秦宜梅爽快揭秘“有个App，时间规划局”。其实，这个“可遇不可求时间点儿”并不对应所发微信的当时，“我7点22分就发出了，也不晓得为啥才显示出来”。
“继续前行”的未来岁月里，秦宜梅独自去了一趟连云港游玩，“酷girl冒暴雨登花果山”；而镇江市总工会则于8月份安排援鄂医疗队员们集体去江西庐山做了短暂休养。
可游玩的地方很多，但凌蓉计划中最想带妈妈去的，是武汉，她想让妈妈“看看自己和大家共同奋战过的地方”；感念“大冶风光很美”的张美玲，则把目光放在当时还不到两周岁的儿子身上，等他再长大些，“带他去大冶游玩，走走自己曾走过的路。”也“一定要再去黄石”的陈慧丹，甚至规划得更细：“到时依然入住磁湖山庄2号楼我的3126房间。”
所有援鄂医疗队员归来时都领到了一张“灵秀湖北感恩卡”。30岁的张菲菲那天在朋友圈发布了一项显然“过于长远”的计划：“等到退休，拿着我的灵秀卡，定要到湖北做个轻松自在的游客，站在黄鹤楼顶端俯看长江大桥，穿行于户部巷寻找美食。”
张菲菲应该了知，“灵秀卡”的活动内容为：援鄂医疗队员凭卡可携带亲属一名，5年内不限次免门票游览省内A级旅游景区。可见，待到退休之时，张菲菲登黄鹤楼也是要买票的。不过，实用以外，这张卡在她手上永久不会失去纪念意义。
早在3月20日返程那天，当陈慧丹在朋友圈晒出自己的登机牌，孙志伟当时就跟帖叮嘱“收好，回家裱起来”，陈慧丹回话“必须的”。登机牌一登完机，就已经不再具有使用价值，“裱”的就是个纪念。
前述江苏“全员荣归”的第二天，4月14日，《新华日报》推出了8个版《致敬江苏援鄂战“疫”英雄》纪念特刊，其中“T7”版的创意，是用2813名江苏队员名字拼成一幅白衣战士挥着右手的照片，陈慧丹把这幅图发到朋友圈，称“又有事做了，找自己（名字）”。
于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中的寻找难度，恰恰对应着当无数个体汇聚之后所形成的巨大团队力量。王笠首先跟帖报告“我已经找到我自己”；相隔46分钟之后，陈慧丹终于也报告“找到了”，“我在大鱼际根部”。“大鱼际”是手掌上的一处医学解剖学名称。
更早时候，人还在武汉的孙志伟，也在相关报道中找到过自己及战友们的名字。那是《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于3月11日推出的“全国各地医疗队队员全名单”。孙志伟在当天的朋友圈中讲述：“看到自己的名字，有一种考上北大的自豪感！”
一场“宏大叙事”的全国战“疫”中，所有援鄂队员们既参与了“国家记忆”，更拥有各自的专属个人记忆。
场景重回1月26日那个凄风冷雨的早晨，作为参与第一批江苏省组队所有城市中唯一独立出发的小分队，孙志伟等“先遣6勇士”从镇江站踏上去往武汉的征程时，每人手持一张标价229元的D2212无座票——鲜为人知的是，这张票均为他们自费购买。
这是一张凝聚着独特历史信息的车票。这张实名车票未来在讲述个人的时候，就是在讲述国家。“我们都没报销，永久留作纪念。”大家意见完全一致。
去往更遥远的未来，当这张车票被用于珍藏，当一个阶段的所经所历被装进“行囊”，孙志伟他们6人以及所有77名镇江援鄂医疗队员，以及所有的人们，其实手上都握有另一张永远在路上的“人生车票”。
（全书连载完）
编辑：缪小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