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77人的“78天”——2020战疫·镇江援鄂医疗队远征纪实（4）
王景曙
（续昨日《第二章 先遣6勇士》之第7节）
随队伍去往火车站的，还有堆得像小山一样、整整20箱的医疗防护和生活物资，尽管有不足为据的预测此行赴战“大约需半个月左右时间”，医院还是按30天的物资用量做了充分配备。后来，到达前线所面临的状况充分表明，这些物资实属无价之宝。
8.非常“6-1+1”
南京南站。1月25日晚7点22分，第一批江苏援鄂医疗队乘坐的G7222踏上征程，而这趟车的终点站是安徽合肥，队伍需要转车去往武汉。
包括上述“今日镇江”在内，各级媒体广为报道的核心内容是“首批江苏医疗队147名勇士今天奔赴武汉前线……”事实上，这存在无伤大雅的数据之误，因为镇江的6名队员当天并没有随大部队同行：因铁路运力调度因素，“镇江队”最终被省里安排当天不必赶到南京集结，而是次日上午径从镇江乘火车直达武汉——“先遣6勇士”因此成为第一批省队所涉城市中唯一独立赴战的小分队。
出征节骨眼上发生的“小插曲”尚不止此一。“‘6-1+1’=6”的相关解读是：江大附院派出首批援鄂医疗队的总人数还是6，但却临时紧急撤换了一员大将。
25日晚6点39分，黄汉鹏在“挥师武汉”群里提示队友：“大家再回忆下东西是否备全，还需要准备什么，在群里说一下。身份证一定不能忘，最好驾驶证也带上，多一个身份证明。”晚8点42分，黄汉鹏在群里再次提示“另外，大家把工号牌、印章带上，备用”。
不可或缺的相关背景交代是，随着事态进展，镇江本土的防控形势也日趋严峻，并始于除夕夜，已经出现了显著实质性“异况”。鉴于此，组织上经通盘考虑，决定原人选之一黄汉鹏暂不外派，请示省卫健委得到同意后，临时更换为另一也是副主任医师级别的重症医学专家张建国。这一环环相扣的急促过程，都在黄汉鹏当晚8点42分向队友所发最后一条提示之后的数小时内完成。而暂时留守本土的黄汉鹏，后来于2月11日在“一省包一市”的又一批援鄂行动中出征黄石。
徐永中已经不太记清那天夜里他是具体几点钟给张建国打的电话，“但肯定过了12点”，把组织上的安排意图通报之后，他获得张建国第一时间的回答是两个字“好的！”。
张建国本人对这个环节记得相对更清楚，是“快要1点钟的时候”，自己早已睡着了，“我们科室的情况特殊，从不关手机”。挂完电话的张建国“先定了定神”，他讲述，知道自己迟早要上湖北前线的，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紧急”。离第二天、实际上已是离当天早上出发的时间只剩8个多小时，张建国把妻子叫醒，帮他一起收拾东西，10岁的女儿仍在熟睡之中。
9.征途：凄风、冷雨更兼飞雪
接下来屈指可数的几小时里，张建国几乎就没怎么合眼，早早起了床，8点半之前他要赶到医院集合，然后前往镇江站。夫妇二人出门的时候，女儿已经醒了，还在迷迷糊糊之中，张建国对她说：“爸爸去医院加班。”女儿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到她很快得知真相时，“亲爱的爸爸”已经是在去往武汉的火车上。
早上8点26分，张建国在家庭群里发出一段轻描淡写的辞行语：“各位亲，临时决定借调到那边一个月，就不和大家打招呼了，我会注意安全的，到那边后再和大家报平安。”父亲第一个回复，叮嘱“特别要注意安全！”，母亲紧跟着用@张建国的强化方式，所言却与父亲大同小异：“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三个感叹号，加三个祈祷的表情。
张建国说，之所以写“一个月”，只是“给家里人一个盼头而已”，真正的归期当时谁也无法说清，包括安危，一切都充满未知。
“做了最坏打算”的孙志伟，临行前把银行卡全交给了妻子，她哭了好几次。“我老婆是个泪点比较低的人。”孙志伟笑言。
随队伍去往火车站的，还有堆得像小山一样、整整20箱的医疗防护和生活物资，尽管有不足为据的预测此行赴战“大约需半个月左右时间”，医院还是按30天的物资用量做了充分配备。后来，到达前线所面临的状况充分表明，这些物资实属无价之宝。
当天的镇江气温是3℃至6℃，小雨，寒气弥漫。空旷的站台上，6人留下一张合影。上午9点26分，孙志伟发出当天的第一条朋友圈“出发，汉口”，显示地理位置为镇江站。10分钟后，D2212缓缓驶离镇江站——以张建国为队长、孙志伟为前线临时党支部书记的镇江先遣队就此正式踏上征途。
等到孙志伟发当天第二条朋友圈的时候，显示地理位置已经是湖北黄冈。这是中午12点32分，他发了一首歌《安和桥》，所配文字为“现在的心情都在歌里，内心毫无波澜！”如果对这首歌的内涵有所了解，当不难体会何以孙志伟此时此刻融情该曲。孙志伟说，他当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类似于苍凉。
比孙志伟第二条微信早一个小时，尚未进入湖北境内，车停安徽六安站的时候，外面开始飘起雪花。张艳红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下雪了”，配以9秒钟时长的小视频。这9秒里，拍窗外的雪用了6秒，最后3秒，镜头急速拉进车厢，所见偌大车厢里空空荡荡。
事实上，当天这节车厢是专为他们6人而调度。“特殊身份”早已上传下达，张建国讲述，火车上乘务人员的眼神里能透露出“对我们的敬佩和感谢之情”。一路上，刚开始队友们还说说这个说说那个，但“个把小时之后”，大家就基本上都保持沉默了。
指尖点击间，相关信息的传递速度瞬时追上早已远去的动车。正是1月26日这天中午时分，“先遣6勇士”还在顶风冒雪奔赴武汉途中，镇江始于除夕夜的那个潜在“异况”终于浮出水面：2例确诊病例同时被官宣！作为定点收治医院的镇江市第三人民医院，责无旁贷成为关乎一座城市抗疫大局的本土作战重地——这正是何以后续一批接一批再出发的援鄂队伍里，该院没有承担一名派员任务。
经过近4小时运行，下午1点13分，动车停稳在汉口站。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衬着一股冷清、压抑与沉重的气氛。汉口是个大站，停靠时间长达13分钟——是除起点与终点外沿途各站点停靠时间最长。但此时，这个13分钟发挥的最大作用主要用于卸载张建国他们携带的20箱物资。“其他站点还有乘客上上下下”，而在汉口站，一共就走下他们6位“方向高度反常”的特殊旅客，张建国回忆，当时站台上只见到一名工作人员执勤。
队伍在站台上再次拍了张合影，随后去往住地，途中所见深深触动着孙志伟的心灵：这么一座人口千万级的大城市“几乎令人不敢相认”。
出发：镇江站台合影。王呈摄
抵达：武汉站台合影
冷雨打在脸上，而“救武汉就是救镇江”的一腔热血澎湃在胸。这是全国抗疫的最前沿阵地。这是武汉封城的第四天。一场恶战在等着他们，等着后来更多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逆行者”。
（明日请看《第三章 “令牌”接踵而至》）
编辑：缪小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