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九省通衢、千万级别人口的大城市，就这样开启了自己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一段悲壮经历。“武汉封城”成为“武汉告急”最沉重、最具象的写照，它意味着整座城市暂时失去自由。
长篇连载┃77人的“78天”——2020战疫·镇江援鄂医疗队远征纪实（2）
王景曙
（续昨日《第一章 突如其来》之第２节）
3.战“疫”打响
央视直播栏目《新闻1+1》是双休除外每周五期。1月15日是个周三，前述该栏目当天首次深度聚焦新冠肺炎疫情之后的周四、周五两天，就暂时丢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分别关注“农民工被欠薪”和“2019中国经济年报”——相当于回归常态之下媒体报道题材的“四季歌”。
微观上，黄梦立夫妇与张晶晶旅途亲历的“三天之变”，紧密呼应宏观上《新闻1+1》就同一事件报道内容的“五天之变”。相隔5天之后的1月20日晚上，当看完新一周首期亮相、再次聚焦新冠肺炎疫情的《新闻1+1》，在屏息凝神的揪心之中，人们惊讶发现：“口径”已然大变，事态正在急剧升级！白岩松开场用了“毫无疑问”一词，表达人们对疫情的高度关切。当期节目中，最让公众绷紧神经的关键信息是：已经存在人传人，并且有医务人员感染了！
信息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此时此刻人们“最希望听到他发声”的钟南山院士。当晚节目中，钟院士首次以当天白天刚刚临危受命为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的身份接受了直播连线，他发出“需要提高警惕”的告诫。基于“疫情才刚刚开始，正处于爬坡阶段”，结合春运这一大背景，钟南山表示：“我总的看法是，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武汉，这个是很重要的。”
上述“我总的看法”其实并非仅仅钟院士一个人的看法，这一关键信息也并非“第一时间”向公众传递。明确的资讯显示：比当晚《新闻1+1》直播更早几个小时，白天的下午，针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有关防控情况，刚刚成立的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就举行了新闻发布会，组长钟南山及成员曾光、高福、李兰娟、袁国勇等就公众关心的问题回答了记者提问。
发布会上，钟南山用“昨天跟前天情况不一样，前天跟大前天情况又不一样”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事态进展，针对明确出现人传人、还有医务人员感染的情况，他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标志”。随后，曾光表示：“现在能不到武汉去就不去，武汉人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这是我们做的贡献。我可以说，这不是官方的号召，是我们专家组的一些建议。”
梳理来龙去脉，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究竟是何时打响，因考量层级、区域及概内涵的不同，或可给出多重时间点，但我们不难具体把握，显性意义上，由国家主导的战“疫”号角，当是在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宣告成立的1月20日这天正式吹响。
据新华社北京1月20日电：20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对防控新冠肺炎疫情作出重要指示：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全力做好防控工作。各级党委和政府及有关部门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制定周密方案，组织各方力量开展防控，采取切实有效措施，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要全力救治患者，尽快查明病毒感染和传播原因，加强病例监测，规范处置流程。要及时发布疫情信息，深化国际合作。
同一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也作出批示：各相关部门和地方要以对人民群众健康高度负责的态度，完善应对方案，全力以赴做好防控工作，落实早发现、早报告、早隔离、早治疗和集中救治措施。加快查明病毒源头和感染、传播等机理，及时客观发布疫情和防控工作信息，科学宣传疫情防护知识。做好与世界卫生组织、有关国家和港澳台地区的沟通协调，密切协作形成合力，坚决防止疫情扩散蔓延。
这一天，由国家卫健委牵头、32个部门组成的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正式启动；这一天，国家卫健委发布“2020年第1号”公号：“经国务院批准，一、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二、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卫生检疫法》规定的检疫传染病管理。”
从这一天起，直至5月19日，央视《新闻1+1》就一期不拉、再也没停过对疫情的聚焦；这一天，“疫情”内容首次出现在央视《新闻联播》之中，并于第二天首次登上《人民日报》，均为报道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和李克强总理的批示，只因报纸滞后一天面市，两家重量级央媒实为“同时报道”。
也正是从1月20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新冠肺炎病例日报告和零报告制度，由国家卫健委每日汇总发布。
4.武汉告急
1月23日，广东、浙江、湖南三省在国内率先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遏制疫情蔓延势头的重要手段，在于切断传播途径——控制人口流动成为切断传播途径的“牛鼻子”。1月20日，“能不去武汉就不去，武汉人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还只是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的集体呼吁，三天之后，便落实为全球瞩目的政府行动。
1月23日凌晨，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消息：自当天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很难找出第二个经济社会牵涉面如此广而深的重大决策，是在大多数民众尚处在熟睡之中做出的，又是在发布之后以小时计就正式付诸实施。离春节仅剩两天时间，诸事千头万绪，“封城”无疑是个极难做出的痛苦而又必要的决定。
一座九省通衢、千万级别人口的大城市，就这样开启了自己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一段悲壮经历。“武汉封城”成为“武汉告急”最沉重、最具象的写照，它意味着整座城市暂时失去自由。
比武汉封城早两天，1月21日，镇江召开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会议；与武汉封城同一天，镇江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办公室宣告成立，并发布第1则《通告》：“2020年1月10日后，从武汉来镇江、去过武汉以及途经武汉来镇江的所有人员，应当主动到社区居委会、村委员会进行登记，并自回镇之日起实施自我居家观察两周（14天）……从本通告发布之日起，镇江各旅行社和酒店对武汉旅客取消行程、退订酒店的，应做好全额退款服务。不再接待武汉赴镇江旅游团队和散客。”
武汉那边，随着疫情进一步暴发，大批病人涌向医院，一时间，这座城市的病床“一床难求”。就在封城当天，参照2003年抗击“非典”期间的“北京小汤山医院”成功模式，武汉市启动了拥有1000张床位的火神山医院建造议题，仅10天时间就交付使用，创造了火箭般的神奇速度。而规模更大、拥有1600张床位的雷神山医院，只比火神山晚了两天也接踵开工。
有武器，还得有战士。仓促之下，武汉医疗资源的巨大缺口，尚包括医护人员。在最初“敌情不明”的专业度局限以及防护物资匮乏的最初岁月里，医生护士频频“中弹”倒下。每一例医护感染，撤下阵来的往往并不是一人，而是导致身边一组医护人员阶段性失去作战能力。
1月21日，武汉市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彭银华医生所在的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三病区，被列为第二批投入收治疫情病患的隔离病区。数日后，工作中的彭银华因“咳嗽发热2天”“发热待查：病毒性肺炎？”被自己的医院收治，并很快被确诊为新冠肺炎。
1月30日，彭银华因病情加重，被紧急送往金银潭医院接受治疗。惜终因病情恶化，经抢救无效，彭银华后来于2月20日不幸去世，年仅30岁。原定于正月初八的婚期，成为其短暂人生中永远不能兑现的空白。
彭银华转院前，在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的最后一个晚上，正是来自江苏大学附属医院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医师、援鄂医疗队员张建国值班，当晚两人之间有过简短的交流，“感觉他当时状态还可以，躺在床上能玩手机，完全没料到后来病情来势如此汹汹。”张建国回忆。
张建国是镇江市首批派出的6名援鄂医疗队员之一，也是江苏省首批派出的147名援鄂医疗队员之一，于1月26日下午抵达武汉。
诚如总书记指出“武汉胜则湖北胜，湖北胜则全国胜”，在这场波澜壮阔的疫情防控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中，“武汉保卫战”“湖北保卫战”关乎全国大局。
危急关头，除之前北京等地已有零星专家奔赴武汉外，国家统一调派、由地方各省及军队抽调医护精兵强将组成规模医疗队驰援湖北，即将写下浓墨重彩的战“疫”篇章。就在武汉封城当天，十万火急的第一拨“援鄂”召令，已由国家卫健委向上海、江苏、浙江、湖南、四川、陕西等6个省份下达。
（明日请看《第二章 先遣6勇士》）
编辑：解列
